【編輯小語】
只為了註記我們共同的歲月
編輯部
電子報從這一期開始,想嘗試不同的東西。
固定的專欄、固定幾位作者,對編輯來說,這是最安穩舒適的做法,可是,你自己知道,長久下去,這樣準死!東醫家族人才濟濟,個個是高手,有必要把大家一個個推出來站台亮相,所以,由編輯群設計的每月專題,針對我們最關心的議題,廣邀各級同學撰文參助,是當前要務。
媒體形式劇烈變動,文字早已失去力量,但我們還是維持著固定節奏,準時出刊。不為什麼,只為了註記我們共同的歲月——有這樣一群人,傻傻的在做一件追逐「空」的事業。
所以,每一張臉譜,都是我們備極珍惜的!甚至,早已離開多時的夥伴,他們的精神形貌,仍歷歷在目。這條路不容易,因為要一層一層剝掉自己的面具——最可怕的是,你以為它就是你,你渾然不知那是你的假面。離開的夥伴因為忍不住剝膚之痛,目前還在的同學,有很大一部分是還沒挖到最痛的地方。
總之,在漫漫人生路上,我們曾同心同行。而,以身體為道場的這場橫跨歷史時空的人體實驗,我們的一小步,也許會是人類史上的一大步。
這一期,我們是以疫情期間的視訊教學為主題。當肢體探索要透過虛擬的視訊影像來分享交流,這個時代,這件事有必要記它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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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一】
渡河之筏
洪淑敏
人生的發生是生命的課題,練氣機導引是為了修行悟道,十八套功法讓我們經歷不同的情境,讓我們看見自己,開啟悟道之門。
五月中新冠肺炎疫情如浪潮般湧來,瞬間全國進入三級警戒,一波又一波確診人數攀升的訊息,打亂了所有人的生活模式,走入隔離的世界,整個空氣中瀰漫著不安、焦慮、恐懼的氛圍。氣機導引推出了線上教學的課程,試圖帶著學員覓得一方淨土,暫時遠離疫情的紛擾,回歸自己的身體,讓紛馳的心神專注在動作中,感覺自己的感覺,讓心湖掀起的情緒波瀾靜定下來,身心安住在當下的覺察中。
線上教學,打破時間及地域的限制,透過無遠弗屆的網路,教練們將氣機導引修道的法門與有緣人分享。學員從電腦或手機的螢幕捕捉功法動作的輪廓,學習步法身形手腳的變化,掌握上下前後左右移動的軌跡。課後學員若要複習動作,有視訊錄製回放可供參考,要記憶動作並不難;動作練熟後,才能融入功法的情境,邁向進階的學程。在教學中互動交流實屬不易,學員揣摩動作的當下,中軸線與重心是否到位,臉上的神情,手腳的協調性,從小小的鏡頭中要明察學員的動作,期望以簡明的口語指點,讓學員學會動作,擁有一把修道的鑰匙。
視訊教學中,要塑造學習的氛圍,增強學習效果難度很高。像蹲馬步、彈胯等鍛鍊筋骨強韌的動作,學員需具備極高的自律性及毅力,否則怎耐得了痠痛的煎熬?在百日築基階段,全身每個部位都會經歷不同程度的痠痛,熬得住才能讓身心蛻變;不能承受壓力,如何鍛鍊出腰腿的強韌,讓大腿放鬆、氣下湧泉?若在實體課中,扎馬、站樁時,即使腰痠腳麻,受集體氣場波動的感染,會逼著自己多熬幾秒鐘。善人者,不善人之師,同伴都能堅持,自己怎能示弱?喘口氣,重燃鬥志,挑戰極限,身心的功夫就這樣慢慢被磨出來。氣場氛圍影響學習甚鉅,實體課中,播放音樂,六根整合,動作融入音樂的波動中流動,舒緩身心不安、焦慮、恐懼的情緒。
疫情已趨緩,沒有時空地域限制的線上教學,適用在入門階段動作外形的學習,讓大家先擁有一把悟道的鑰匙。若要精進,提升修行境界,渡河之筏需放下,進到實體課堂中,藉人與人接觸的波動共振激盪,整合六根,聆聽身體內部氣機的流轉,情緒的波動漸趨平穩,真正進入悟道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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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二】
河景第一排的感覺
張詒鵬
以往在會館上老師的課,為免影響其他同學的視線,自知個子還算高,一般都選擇站在後面幾排,因此只能就看到的局部動作揣摩一二。近年隨著年齡增長,視力愈來越差,常有霧裡看花的感覺,往往只能跟著老師的動作擺擺樣子。今年初無極功法第一段考試,依樣畫葫蘆把動作比畫完成而勉強過關,老師給的評價:就像在打永字八法。心有戚戚焉。
今年5月份國內爆發疫情,會館休館,十多年來每星期的固定課程也暫停了,一下子還真不習慣,6月初張老師透過視訊方式,每星期在線上親自指導我們,其間雖然氣場不同,也少了人與人接觸的溫度,但在功法練習上,卻因在螢幕前視線不受阻礙,可以更為清晰地看到老師功法的動作軌跡、感受身體的流動與張力、動作的內化。雖然這一切對我而言還是那麼遙遠,但至少給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除了張老師每週的課程外,教練們也各自透過視訊帶領入門班團練,我也藉由開放給種子班學員參與的期間,得以重新回顧築基功法,稍能彌補之前基本功的不足。視訊課中教練們以各自的領悟來詮釋功法,以不同的表達及教學方式帶領學員,讓我回憶起剛跟老師學習時,老師帶功法的動作常有變動,好不容易才記住的卻又產生變化,當時曾讓我感到非常的困惑。多年後已理解其實老師一再強調內部氣機運行環環相扣,外部的動作因時、因地、因環境而有不同,沒有標準動作,也沒有對錯,藉由不斷地探索、深入,在功法的練習上有著不同的體悟,不也正是氣機導引迷人的地方。
這段疫情期間,雖然打亂了日常生活,也造成了許多不便,但也因此少了許多外務干擾,有更多的時間專心練功,有失亦有得。現在張老師的實體課已全面恢復,再回到教室跟大家一起切磋學習,相信我對功法的體會也跟過去很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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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三】
享受「天涯共此時」之樂
林芬蓉
新冠肺炎疫情從三級降到二級,大家心情逐漸放鬆,學生們回到校園,一度停擺的各種課程陸續恢復正常,但是東醫氣機導引依舊視訊練功,每個人都篤定得很,甚至認為線上課程可以跨越地區限制,享受「天涯共此時」之樂。真是一群有趣的人。
其實我自己也很enjoy視訊課程,運動完馬上可以洗澡,清清爽爽的,不必再趕車,更不怕捷運、公車上過強的冷氣。每個禮拜固定的時間到了,鋪好瑜珈墊,打開電腦,班長就在螢幕上。聽不到老師的訓誨,沒辦法和同學聊東聊西很可惜,但是有功可練,心相繫在一起,充實而感恩,並無隔閡,也沒有寂寞。
不只練功可以遠距無礙,老師的線上《道德經》和識香課更是精彩。連出門都不用,坐在家裡就能聽老師精闢講解門檻應該很高的《道德經》,何其奢侈!識香課裡,看老師端出一盤又一盤頂級沈香,豪邁的ㄎ一ㄚㄎ一ㄚㄎ一ㄚ敲呀敲,香氣幾乎要破視窗而出。如果是實體課程,老師忙雪山坑的事,還要搬這麼多寶貝到會館,工程也太浩大了。因為特殊機緣,能透過鏡頭近距離觀賞這些大地瑰寶的我們,簡直三生有幸。
4月底膝蓋受傷,照X光,韌帶沒事,抽了積水以為應該OK,卻遲遲不見好轉。三級警戒,不敢去醫院浪費醫療資源,謹記著老師說的「不怕痛就不會被疼痛綁架」,跛著腳日子照樣過。趁著老師沒有教新進度,決定把百萬大考驗時勉力「背」下來的第一段無極練熟,順便偷偷挑戰第二段。香道課程中,老師曾經提過「設定」。6月我設定了「堅持」,堅持每天煎一爐香,就著香氣練兩趟無極。老同學都知道我肢體笨拙,而且每個禮拜只上一次課,20年來進步有限得很,這次能堅持到什麼程度呢?
起初真的很堅持,膝蓋腫脹嚴重也不願罷休,結果當然灰頭土臉。痛過才懂得,莫名的堅持就是執著。學到教訓後每晚繼續煎香,能練功就老實練功,不宜練功就放自己一馬。老師教的設定以21次為1輪,既然設定的主題是堅持,何妨多堅持幾輪。我很認真面對自己,安於當下,不管有沒有疫情都要珍惜身邊的人事物,好好過日子。
透過線上課程和老師同學們維持一定程度的連結,心可以很淡定,功也可以練到自得其樂,但是,說不想念會館、不想念大家,是假的。前些天早晨,用一種非常詭異的姿勢醒來。清楚記得,夢中正在被張老師「修理」。或許回歸練功房為走鐘的自家版無極進行校正的日子已經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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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四】
感激這場難得的相遇
蕭樹姍
中輟了一段時間,這次因為有了線上課程得以復課,讓我有著滿滿的感動。疫情時,所有日常完全改變,未來充滿不確定性。然而,看著線上課程的每一位教練,各個沉著穩健從容自在,還散發著就是要你學得會的強烈磁場。讓因疫情而萎縮的我又重新活了起來。每位不同個性與歷練的教練,各自呈現出東醫氣機導引不同的精彩世界。然而更感動的是張老師的《老子》課。
記得有次課後,問了老師一個傻問題——「老師,一呼一吸啟動身體的開闔,但是什麼影響每次的不同?」老師說『慢慢聽下去,就會懂、就會實現。』」後來老師講了《老子》第一章。那堂課,老師用《金剛經》來和《老子》互相說明,一邊聽,一邊覺得有一股強烈的電流,讓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狂舞,這應該就是自己從小一直懵懵懂懂在尋找,卻始終沒找到的東西;那麼簡明扼要卻又直指核心,完全拋開我們一直以來被建構的認知系統與學習方式。之前不論做什麼事情,都不願意認真的投入,都覺得一旦走到極致,就會衰敗了。當時自以為看到這個世界的空,結果只是看到虛無的部分,直到那時候才感動的看到空裡面的力量。接著老師用肢體動作演繹了這個篇章,在放掉思慮的同時,又充滿著情思,這樣矛盾又和諧自然。正高興著以為自己懂了,老師問有沒有問題,腦袋竟是一片空白,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是不懂。非常感謝總是會有人適時提出問題,有些,光是問題一出來,就重重敲響了心中的共鳴。很驚喜教練和學長姐們怎麼能把我心中模模糊糊的概念轉成語言問了出來,更感謝老師不厭其詳的從各個不同的層次幫我們釐清,讓我們在抽象的感受之外,還能夠有些方向,知道如何試著把這些感受與生活連結,然後用身體去實踐。感謝這麼多人一起把濃度這麼高、這麼飽滿的課程呈現出來。
曾經問過爸爸,我們寫書法和臨帖不需要著意在「形」上,為什麼還要那麼用心細膩的在點畫上面呢,爸爸說當我們放下自己的固著,把手練鬆把心練鬆,才能貼近古人字帖裡的那份智慧。因此,如何選擇有智慧的字帖就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要如何選擇字帖呢?爸爸說要選擇夠大的作品,所謂的大,不在於大部分人的誇獎,也不是名氣大,而是包含其中的訊息量夠大,開闊又細膩,而且無毒。當我們老老實實練完這之後,就像拿到了入場卷,不管接下來要學什麼,門一開就進去了。怎麼學習東醫和學習書法常讓我覺得相似度那麼高!
連著幾周的線上課程上下來,常常聽課聽著聽著,會覺得自己怎麼那麼幸運能聽到這些,但又有些擔心老師算不算洩漏了天機?和學姊討論這事,她笑著說不用擔心,其實每個人都只聽得到自己聽得到的部分。正好就看到字帖裡這句:「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
宇宙的運轉就是生老病死的不斷更迭,我們人類當然也是生老病死的更迭。自己拒絕成長,我們還是會被更迭。就勇敢的接受自己生命周期的每一次興替,不要害怕開到極致後的墜落,因為當我們累積足夠的養分,又可以有下一回合的花開花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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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五】
六根守缺的奇幻旅程
蕭怡萍
四個月的遠距野戰訓練
眼根/耳根出列 立正稍息
鼻根/舌根/身根 退位納涼
意根 靜觀其變
眼根極力擷取影像細節
耳根竭盡所能抓取意涵
奈何4G傳輸差強人意
僅存運作的兩根
疲於應付潛伏突擊的
停格 漏字 秒差 斷訊 殘影
戰戰兢兢 如履薄冰
鼻根聞不到氣息
舌根不便出聲
身根感受不到氣場
意根接收不完整的五根輸入
此意之姿 今非昔比
但
既奔無極境界 侷限中藏無限
眼根更能凝定 看清功夫氣機運行
耳根更能清淨 聽清話中弦外之音
無人監督之分神 亦或 無人擾動之專注
一線之隔 一念之差
真實世界 夢幻泡影
虛擬世界 泡影夢幻
穿梭其間無不自得
賀 本週回歸六根大開之境
喜 見師會友 聞香聽氣 品味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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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六】
萬物靜觀皆自得
劉如璧
因為疫情,孩子們幾乎都在家上線工作,今年初先生也退休,四口之家24小時全部歸隊。原本白天我一人獨大,現在卻群雄割據,房門一關,自成一派,非屬必要,請勿打擾,尤其是孩子們不再是可愛的小小孩。當然,我是例外,因為我的房門永遠開放,家人有事總先找我。這樣的日子,著實令初老的我再度上緊發條,有些緊張,內心也有點小哀怨,但是能夠一家人緊密地全天候相處,何嘗不是老天爺賜給我的再一次機會,彷彿回到孩子年幼時的暑假,只是不能安排活動出遊而已;因此我更珍惜把握當下,每天用心準備美食,讓三餐成為全家人歡聚休息的時光。不能出門趴趴走,就在家裡到處逛,近40年的老宅,絕對有隱藏版的家事,於是每天一點一點的推進,生活忙得不亦樂乎。
當一切就緒,得知導引教練群線上開課,我歡欣鼓舞的每天利用短短1小時,合理的鎖上房門,打開我的運動場,連上藍牙,享受揮汗排毒的暢快,然後跳進浴缸,煥然一新的煮婦出現在廚房,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準備美食,讓忙得昏天暗地的孩子們,看到永遠氣定神閑的媽媽,我覺得這就是最好的身教。衷心感謝無私奉獻分享的教練群,太愛你們了。唯一的缺點是一天要多洗好多衣服,幸好是夏天。
坐在書桌前,複習張老師的線上老子,望著安靜許久的社區公園,感覺大樹們也像我一樣企盼孩童們追逐歡笑的嬉鬧聲,孤寂。公園的西南角有一棵兩樓高的金桔樹,是我在十多年前從花盆移植的老樹,記得每年都結實累累,煞是好看。自從一位自稱施肥的社區鄰居,取來折疊階梯,粗暴的徒手採摘未修剪,已裝滿兩大袋還不罷手,我實在看不下去,出言制止,請他手下留情,留一些給大家觀賞,他還理直氣壯地。張老師殷殷教導我們不爭,我卻據理力爭,我自己也嚇了一跳,這不像我。但是,看到今年稀稀疏疏的果實,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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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七】
自由中自律,孤獨時內觀
林玲雅
因疫情嚴峻之故,孩子們自5月中旬開始居家線上學習,而我的氣機導引課程也適時地改為視訊上課。感謝玉玲和神助兩位教練在我不安浮動之時帶領我們練習,並逐步將課程調整為最適合學員的時間與模式,讓我有機會靜下來調整步調,感受不同的生活樣態,享受陪伴自己的美好。
疫情前,每週五早上在台中會館上課時,我感受到不同世代的學員在教練的帶領下,自在地彼此學習、欣賞、交流。練功和生活皆然!同學們會分享茶道、咖啡與美食⋯⋯,讓我領略到不同生活方式的美。在無法上課之初心情真的有些許的焦慮,但這一切在教練開始帶領視訊課後,慢慢地有了改變。教練提醒我們,身體的六十兆細胞隨時都在更新,雖然我們無法出門,但可藉此學會好好和自己相處,在每個動作的當下去覺察自己的身心,透過學習讓細胞更健康。很奇妙的,在教練一次次緩緩地、穩穩地引導下,我的身心都被安頓了。
實地上課時,教練的教導和同學的交流都給了我很大的滋養,而視訊課時少了大家面對面互動的溫暖,且獨自一人在自己的生活空間練習,少了教練和同學的陪伴感覺有點寂寞。台中會館四周有很好的大自然環境,此時沒能欣賞著窗外的鳥語花香和美景,也算是一大遺憾!但,梭羅曾說「我從未發現過比孤獨更適合於自己的伴侶了。」看似孤獨的練習,卻也是開啟內觀的鑰匙。視訊課中教練一如既往的溫暖,提醒我們將大腦放空,意念隨著身體的動作流轉,在當下專注陪伴自己,享受和身體的對話。隨著教練的引導,我充分感受到身體對我每個呼與吸、動與靜的回應!
視訊課中教練時時提醒我們覺察與陪伴自己的重要,也會不厭其煩地用不同角度示範動作的精髓,看似孤獨的練習卻飽含著教練暖暖的心意!沒有教練和同伴在旁的課程好像是自由自在的,但若沒能全神貫注,很容易心神就鬆散了!雖然在孩子上學校視訊課時提醒他們要專心,但我也曾在上氣機導引視訊的中場休息時間衝到陽台晾了件衣服,有次更因兒子課程當機而蹺課解救他去了!因此,享受自由更顯自律的重要;享受孤獨更顯內觀的珍貴。
開放所有學員參與視訊課程的第一週,玉玲教練提醒我們要去參與其他教練的課程學習。我如進了大觀園般,在表訂課程上線學習,感受到每位教練帶領學生練習的方式雖然巧妙各有不同,但都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良善美意!在東醫家族群組欣賞大家的互動,也讓我感受到滿滿的正能量!能參與如此美好的生命流動,我很感謝!期待實體課的再度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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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八】
漸漸的都懂了
張可士
小小年過七十才有機遇踏入東醫氣機導引的領域,當時身材僵硬之極如朽木(難雕),由接受功法時的「激動」、跟教練練功時的「隨動」、到回家後的「不動」,日子忽忽也過了兩個多年頭,到現在才漸漸的懂了。
朽木雖不可雕,但可聞其香,朽木是歲月的痕跡,是喜、怒、哀、樂、貪、瞋、痴的鑿痕,純真樸實,自然而天成,這猶如人身歷練的音符(達摩大師曾曰:佛在心中,如香在樹中;煩惱若盡,佛從心出;朽腐若盡,香從樹出;即知樹外無香,心外無佛…)。可見身體沒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小小這等身材(五短身材、啤酒肚),在練功時的又鬆又拉又旋轉情境下,如何擔待得起??有如一條「橡皮筋」,拉則難鬆,不拉則鬆,如何又鬆又拉? 還好,有燒香有保庇,有練功有行氣(台語),居然,慢慢地在教練耐心引導下,利用配合螺旋原理,時鬆時拉,拉拉鬆鬆,鬆鬆拉拉,有如鬆緊帶,慢慢的也漸鬆了,我漸漸的懂了。
尤其在疫情期間,「教練團」窮則變、變則通的創新視訊兼實體教學(騰籠而不換鳥),深入淺出、各自精采,使小小對功法有更進一層次的認識,借此一隅,聊表敬意與謝忱。
在視訊前的實體練功,因為小小個性腼腆,不善在靠近教練的前段處習練,所以教練的動作細節,難以明視,故僅與教練隨形比劃不解其意,視訊則可看得清清楚楚,頗有收穫;另則練習視訊的場所環境(在家)較為自在、從容、易放鬆。
以前急過馬路,回頭看左、右來車,急轉頭時,總頓覺眼前會突然一片昏暗,冥冥茫茫,練了功後,學會使用腰、胸、頸依次的轉動,視線增廣而頸的轉動幅度縮小,這種昏暗現象就不再有了。以前曾聽老者說,單身途經荒涼陰地時,若聽有人呼你名時,切莫轉頭回看,否則命會休掉,這雖屬迷信,但如果頭頸部180度急速大轉,難免會引起血壓急速上升而昏厥,致昏迷而身危,或許也有可能!我想如果有練踝、膝、跨、腰、胸、頸的旋轉,應該就能逃離此種厄運,我漸漸的懂了。
練功之初,身體的變化,自己沒明顯感覺,但從同儕的眼光與驚訝中可以感應出來,尤其疫情期間大家久久才能見一次面,我們這種年紀不是張三病了,就是李四傷了,不然就是多個輪椅加外傭,只有小小從一而終,一成不變,親朋老友都會驚訝的問說:「你是吃了甚麼死骨頭!(台語,仙丹妙藥的諷刺語)百病不侵、刀槍不入?」此時,我也漸漸的懂了。內人因長期三高而在藥物控制中,自從練功後病情明顯改善很多,我又漸漸的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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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九】
樂享視訊課大觀園
蔡淑貞
去年新冠疫情爆發以來,全球開始流行使用Zoom 等軟體開會,或連結各路人馬呈現各自的畫面,一起合唱或一起演奏音樂,感覺網路上一下子百花齊放。疫情使得大家儘量不出門、無法群聚,但運用新興軟體卻能把不分遠近、無論國內外的人們連結在一起完成同一件事,真是非常的奇妙!對於電子媒介向來生疏的我,沒想到隔年也得學會使用Zoom來上課,或用line會議室做視訊學習了。
今年五月中旬,臺灣的疫情突然嚴重爆發,把一向過得悠哉、習慣零確診的國人嚇壞了。眼看確診人數逐日攀高,中央疫情指揮中心很快就決定把疫情升高為三級警戒,生活頓時受到了重重限制,人心唯危,我上的課也紛紛暫停關閉了。
東醫氣機導引在5/15確診數高達180人的當天宣布停課,停課才兩週,各班從五月底、六月初開始以線上教學復課。這種需要老師指導肢體動作的課怎麼線上上課呢?我心裡打個問號,但因好久沒上課了,心裡是既期待又感到好奇。
視訊課開始了,好高興原本每週見面的老師、同學終於在線上久別重逢了!我相信那天大家心裡都同感興奮,我們還開一下鏡頭彼此招手。在視訊課裡,我們看得到老師,老師卻不見得看得到我們,因為大部份的同學都甚為害羞,對於要打開門戶這件事有點遲疑,只有極少數的同學打開鏡頭讓老師和大家瞧見,而同學們也得以一窺他家中的樣貌。對於暴露於鏡頭前,你還是要有所準備,比如服裝儀容,比如家裡的一角要能看、要整潔,比如鏡頭照出的角度等,我想。
在老師公布各班視訊課課表,宣布可以去上上別班老師的課時,我們這些不怎麼認識其他老師的學員真有如取得逛大觀園門票一般,非常地雀躍!我們終於有機會看看其他的老師了!開課的老師敞開他客廳或房間的一角(或在會館)向識與不識的學員展示並分享他的教學;他終於被看見了,而老師們卻不見得看得到躲在鏡頭後面神秘的我們。
老師們能開課一定學有所成也相當的資深,而我們得以見識老師的教學風格並自由選上,這是多麼空前的福利和機會啊!後來正式選課單出來了,我才知道前面所開的任意門原來是個「陰謀」,哈哈哈哈!而我已經掉了下去。
為了和幾個老師說聲謝謝,我必須要選課以取得該班的連結,我第一句話就是謝謝老師;我還透過老師與其他老師聯繫上,也都跟他們說了聲謝謝。
現在,我更忙碌了!一週不只上一個班,還有所上班級的錄影可回放重看,而且每週還要準時收看張老師的視訊講座。
從前年的暑期與氣機結緣之後,我就常到總館聽張老師每月一晚的講座。張老師的硬底子功夫沒話講之外,他對事情的看法也都頗有見地;有時他也會胡亂說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最後,我想藉拙文的末尾對張老師及其所帶領的團隊致上最高的敬意。在艱困的疫情下,張老師不計代價帶領東醫的優秀團隊,終能順應時勢、突破困境,因而開出新局,這是非常不容易的,得對理想有相當的堅持及對氣機導引的深深熱愛才能無悔。感謝張老師有氣魄及遠見,繼續帶領東醫的上上下下!感謝東醫工作團隊努力地齊心保有這塊園地!我們在疫情下還能這麼上課,真是十分地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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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十】
如信仰般的意志力
洪淑絹
2020年因著人生的第一場手術,之後在哥哥和大嫂推薦下,我走進了氣機導引的教室裹,開始了一場場與自己身體對話的歷程。
在教練很耐心跟細心的教導下,雖然我一週只有去上二小時的課,但我虛弱又僵硬的身體竟慢慢的改變了,感覺稍微柔軟些,也比較不容易疲憊,並且光是在幾個入門的鬆身功法中,我看見自己的習慣還有舊傷帶給身體的限制,也看見有些同學彎不下去的動作,我反而可以,神賜給每個人的身體真的很奇妙!迄今印象最深刻的是「交疊鬆身」動作,做起來常讓我的骨盆很痛,每次只要聽到教練說要練這個動作時,我的心中就哀聲連連啊!那時我真覺得肉體上的軟弱實在是需要去練習克服、擴張的;而專注在自己身上,不去和他人比較,也是需要練習的。
今年5月中因全國疫情警戒至第三級而停止實體課之後,我開始上網找東醫放在YouTube上的影片,想要在家跟著練,無奈看是看了,卻連比手畫腳跟著練都跟不上,之後也提不起勁來持續下去;直到6月17日玉玲教練為了讓大家練功不中斷決定開始視訊教學,而後有多位教練開放不同時段的視訊課程,讓大家有機會感受諸位教練的不同上課方式,而且剛開始的第一個月並沒有向學員收取費用,這樣無私的心意,真的令我感動也感謝!
上了三個月的線上課程下來,第一要先感謝教練在視訊中對我們更詳盡的解說和動作帶領,她不會因為自己已經很熟練,就沒有口頭提示,仍然在很多動作上反覆提醒我們要注意的點,例如重心的位置,何時該吸、閉、吐氣, 哪裏需要更放鬆等。所以上視訊課程,對我並不會有學習上的困難。
其次,上視訊課程時沒有同學在旁邊一起練,我反而會更專注在自己的呼吸、姿勢及身體的感受上,雖然一個人練好像比較孤單,但內心似乎又比較自由,我很享受這樣的感覺,這是疫情中蠻特別的體驗。
最後想分享的是關於意志力上的抉擇,視訊課程因為在自己家中打開電腦、舖上瑜珈墊就能上課,免去了之前上實體課時,要走出家門的拉力(因為我是很喜歡待在家裡、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的人),但是在家練功的過程中,心卻容易被家務及一些待辦事項拉走,也相對容易被周圍的環境干擾;相信每一種上課方式都可能有不同的阻力,但如果我立定心志要來學習,就需要鍛錬自己有更堅定的意志力,如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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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十一】
不怕慢!只怕站!
冷莉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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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上次見面之時
世界變了 疏離些
我們卻離練功更近了
要重逢囉
原來 碰面是這麼平常的事
卻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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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5月疫情初起時,各種消息難以判斷,令人不安!老師提醒大家安住練功,會館開始多時段的視訊練功課,紊亂的心,有了依歸!
以為六月解禁,結果到了七月,又改到八月,再來到九月……….
這段期間,視訊課讓教練們埋頭研究設備,讓年近半百的學員們開始跟手機奮鬥的研究zoom、youtube...等軟體!…
視訊練功課時,很有生活感,固定八點時會有準時報到的垃圾車當背景音樂,某學員的孫子突然跑進畫面,也看見同學的家居服,或是課堂最後開放音訊時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
幾個月來,感受到每個教練的殷切認真,往往示範一個動作總是不厭其煩,左邊做完換右邊,正面做完換背面,體會到教練們熱心的傾囊相授。
在每個功法中踏踏實實感受,重新練習!在每個教練身上看見不同角度的身體及話語詮釋。
曾有同學形容實體課時:「繳一樣的學費,在教室後段位置練功時,猶如坐經濟艙,某次坐第一排時,突然享受到升等頭等艙的感覺!」確實,練功房燈光偏暗的夜晚,若在稍後稍偏的位置,眺望前方的老師,猶如小巷中以管窺天,在前方一左一右師兄姐的身影下,只能從人縫中看到老師的一手或一腳!
而在每周「道德經」視訊課後,老師帶練無極時,每個人都猶如升等「頭等艙」!再也沒人擋住,燈光明亮,超清楚!
(當然無法和實體課時老師的能量及同學共練的氣場相比)
「道德經」中老師帶著我們跨越時空,轉進轉入中,課後老師讓我們提問時,這時總會有幾分鐘的靜默,因為大家正在回神整理思緒,此時能感受老師殷切期許的眼神,但最後同學們開始踴躍提問後的熱烈,總讓下課時間一延再延!
平日要上班,多種時段的練功,加上「道德經」視訊,加上「識香課」,加上每周品香小組仍固定原時段一起品香LINE中分享心得,每週豐富又忙碌。
加上疫情不想外出,每天在家煮飯加以上課程,日子緊湊繁忙,心裡有些起伏;但練功真的是愈練愈想常練,不練愈不練!
就跟自己說「不怕慢!只怕站!」「別急!別急!」慢慢地功法上,也有了小小的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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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十二】
期待新的經歷到來
黃惠如
天地不仁,上德不德, 該怎樣就怎樣,張老師的諄諄教誨,提醒我們時時應行在道上。然而,不經環境變遷的試煉,道始終是抽象的文言論述。直到covid-19疫情的到來,真真切切的親身經歷這一切。甚麼是道,或許言語無法形容,卻能深刻地感受到它就在哪裡,就是那樣。
視訊上課,好比放羊孩子的警告,早在生活周遭迴盪了數年。對此一向不在意,總覺得這種高科技只是備而不用的新潮授課技能,沒實際應用的必要,心裡也明白設備沒添置,網路頻寬沒升級,視訊上課只會是小孩玩大刀,不可能成一回事。直到疫情擴散消息公布,學校line群組不斷雪崩式的修改授課模式,倉促慌亂中,不管能不能,會不會,有沒有準備,不容許個人喜好想法影響,視訊課很無奈的立即成為唯一的選項。
長年來每周固定在會館鬼混的生活沒了,潛意識裡身心靈寄託頓時消失,這是疫情前最害怕,卻認為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要是發生了,一定是世界末日。偏偏這就是老天爺會做的事,從來不會通知一聲的。三級警戒前幾周每天有忙不完的事,一旦得空,末日恐懼馬上浮現,唯一的浮木就是團練視訊和張老師時間。恨不得練功練到掛,才不會讓幽閉恐懼趁隙發作。這段期間,意識到自己除了修煉,任何與外界有關連的想法做法都沒用,乾脆不想,一直練下去。回頭一看,這不是過往一直心心念念想得空練功的機會嗎?過去擔心親人朋友不得見的孤獨,擔心被世人遺忘的痛苦,擔心沒有心靈寄託世界毀滅的末日,通通沒有來,反而俗事凡事全拋開,沒事做就練功,累了就睡覺,餓了就吃,一天一天過去,漸漸的身體感覺真的出來了,第一次察覺這才是與自己共處的方式,嘗到身心靈鬆開解放自由的滋味,有點抓到張老師說的一切緊張擔心都沒必要的意思。
感恩這數個月的自我隔離期,還有視訊課程,不僅保住了工作飯碗,也讓功法的練習得以持續。主持人與學習者,兩種角色都有機會經歷,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後來的習以為常;從一開始人腦與電腦的磨合,到後來忘了電腦存在,聚焦感覺在信息能量的傳遞交流,看似平常的適應歷程,卻是個人破除舊習打破慣性的革命。感受到老天透過事件讓我看到無常,也看到再大的事,天也不會塌下來,發生了,面對它,經歷就是了。至於視訊練功,是老天教導我們的工具之一,階段性目的已達,未來繼續返回人世修煉,繼續在會館練功,或許繼續鬼混,但一切感受都將不同,期待新的經歷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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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專題/視訊課的自由與孤獨・之十三】
從身體殘餘朝向生命的本然狀態:病毒與科技夾縫中的苟活姿態
余安邦
「修行就是試圖去聆聽那個從究極的高處而來的聲音。」湯淺泰雄,《身體論》,1990年。
人生原本就是個破局。
脫離娘胎是第一場破局,即便肚臍傷口早已結疤,卻是永存的印記。
死亡,彷如冰封的夏日玫瑰,卻非最後一場破局,而是深秋苦楝枯葉編織新局的起手式。
我的傷口先於我存在。
瘟疫蔓延時,還有愛嗎?口罩遮掩的面容,眼神宛如利劍射出的無數道寒光,將愛摧殘蹂躪成不堪的殘局,讓人誤識了愛。這局,還走得下去嗎!
當教練的動作姿態,甚至過往某種震攝人心的音聲和銳利的眼神,以影像的形式,透過電腦、手機現前時,我以為,我自由了,我解放了!原本以為現代科技工具是堅固的堡壘,厚實的屏障,隔開了彼此,避免了面對面無所遁逃的張力局面。但事實不然。
原來,教練的「不在」,正凸顯了他的「在」,甚至彰顯了他的「無所不在」。
病毒與科技夾縫中的苟活姿態,是這場破局的殘餘物,或者說是沉澱物。但它讓我看見不曾有過的看見。而且,如此地看見,輕盈地沉浸著對人類些許脆弱的憐憫與溫柔的慈悲。
處於「不在」與「在」之間,做為某種身體人文空間,類似當代日本哲學家和辻哲郎「間柄」的觀念。從和辻的「人間學」來看,「人間」並不單單是指「人」,而是指「人與人之間」。「人間」是人所寓居於其中、內存於其中的世界,在這裡,和辻用「間柄」來表示,也就是說,「間柄」是人所內存於其中的世界或場域,這是個「人間」世界。在和辻看來,人的存在或「人之為人」是在「人與人之間」形成的,在「間柄」中來自我定位,在這個意義下我們可以說人的存在是一種「間柄內存在」。[1]因此,在我看來,教練與學員可說是種「間柄內存在」,彼此共感、共在,且形成了「人間世界」。「人間世界」即是人生,因而這注定是場破局。
但破局不是「無局」,也不是沒戲可唱了。破局也是一種局。
甚且,在病毒與科技夾縫中的虛擬影像世界,正是源源不絕之虛構力量的源生處,這虛構力量看似虛構,但其力道卻如此真切、無與倫比,千萬不可等閒視之。況且,這虛構力量正呼應著無極氣機導引「向內求」、「反求諸己」的身體工夫;同時,它與當代日本另位哲學家湯淺泰雄的「背進」理念,似有某種近似的內在義理,以及可以之為學習、效法榜樣的可能修養進路。
根據黃文宏(2018)的說明與闡述:[2]
「背進」或「朝向自我的內部而去」,意謂著自我一層層地改變自我的容貌,最終成為「場所的自我」,「這個場所的自我是以在晦暗的意識層的深處所發現到的『無的場所』為根據的場所的自我。」它意指的「後退地前進」,也就是說「背進」是「往自身的內部的前進」。而「場所的我」或「無我的我」是背進的終點,但是在這裡,作為「無我的我」的自我並沒有消失,而是仍然生活在一個世界中與物連關地行為著,仍然是一個「世界內存在」,湯淺借用海德格的措詞也稱之為「本然的自我」或「本然的場所的自我」。
也就是說,(「背進」)是藉由自我否定地而一層一層地往自我的內部的後退,最終在絕對的否定中達到絕對無的場所,這個時候自我也隨之改變容貌而成為「場所的自我」。但是在絕對無中失去自我的我,並不是單純的虛無,而是在絕對無中重生的我或「真我」,湯淺將它類比到海德格的「本然的自我」。也就是說,我並不是在意識中所設立的自我,而是在絕對無的場所中重生的自我,在絕對無的場所中有著死即生的自我矛盾。這一點就現象學所關心的「知」而言,湯淺注意到這樣的「經驗」或更恰當地說「體驗」,其實是一種沒有自我伴隨其中的「直接的明證性的經驗」。
限於篇幅,本文在此暫且打住。不過,我認為湯淺泰雄的身體觀或身心一元論,值得我們習武之人予以慎重地關切與學習。就我粗淺的認識,湯淺泰雄的哲學思想既是理論思辨的,也是臨床實踐的。例如,湯淺關於修行之見,認為:修行是將所有的「知」放棄之後(無知)所獲得的「知」,自我成為無,成為「無知者之知」。[3]
同時,他也主張:
「修行就是試圖去聆聽那個從究極的高處而來的聲音。」[1]
在疫情尚且肆虐之際,我那不曾有過的看見,是否就是「那個從究極的高處而來的聲音」?[4]
[1]黃文宏譯注˙導讀,湯淺泰雄著,身體論――東方的心身論與現代。新竹市:國立清華大學
出版社。2018。
[2] 同註1。
[3] 同註1。
[4] 同註1。
【導引香道】
聞香修改情緒設定
文稿彙整/識香課整理小組
我們的情緒略可分兩個部分:一個是身體情緒,一個是大腦情緒。這是因為訊息從視丘進來而產生情緒的兩條路線,一條是經視丘直接到邊緣系統的杏仁核,直接到下視丘,影響自律神經系統及內分泌系統作用,這是直覺反應的身體情緒。另一條路線是從視丘進來到大腦皮質聯合區,還在大腦記憶,沒有到身體記憶。我們聽到某些話雖反感,但不會即時爆發,是因為大腦額葉理性區還可以制約情緒。但有些東西你一看到就討厭,有的人你一見就生氣,表示大腦的情緒已經下載到下視丘,記憶在身體裡面,身體的能量已經大過理性的能量。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被蛇咬過的人,以後看到一條繩子,就直接起害怕的反應,不會用理性去判斷是繩子還是蛇。因為被蛇咬過,你在意這件事,大腦設定了一個執著的認知,已經到下視丘的作用,變成本能反應。我們的態度是這樣慢慢被建構的,不是修養,也無關道德。了解這個原則,你就明白為什麼看到一件事人家不生氣,自己卻暴跳如雷。
假如讓發生的事件透過下視丘,連結到身體的作用中,也就是進入潛意識,可能形成人格的偏向,這是很麻煩的。所以我們要滌除玄覽,釋放自己的執念,慢慢剝落、釋放,讓大腦忘記,身體重新建構一種覺知,一種新的連結,輸入更高維度的境界去取代低維度的衝突。慢慢大腦中粗俗鄙陋、唯利是圖的小格局,就會被大格局的內容排擠掉。
大部人都是讓生活中自然的演變來設定自己,現在的你,就是你過去種種設定的總合。修行就是找回主控權,推翻被凡俗六根帶大的自己。你可以透過更高更大的力量,重新建構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在這個過程中,嗅覺可以扮演重要角色,因為它最直接,不像視覺與聽覺要經過視丘,透過嗅覺去定義、去修改是最快的,我們聞香練習嗅覺的主要意義也正在於此。
任何外在的物質,最大的價值不存在於物質本身,而是物質在自己身體裡面的發酵過程中,讓我們有怎樣的改變?能夠成為怎樣的人?這才是物質最後真正的價值。就像學氣機導引,不是你學了什麼動作,而是什麼動作進入你身體而產生發酵,你因理解而改變了,這才是動作終究的價值。
沉香也是如此,它像一種精神酵素,可以讓大腦產生更具體的轉變。我們學香道,看著一塊沉香如何在大自然中受傷結香,最終經過焚燒,釋放香氣,化為灰燼,回到大自然中。一切不那麼具象,卻充滿無限性,這是一種道家思想,在其中,又不在其中,既存在,又不存在。把沉香放到《道德經》裡,你就知道,它完全等於道。「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榮,守其辱」,外表滄桑剝落、那麼不起眼,卻有太多歷練、精神在裡面,燃燒時香氣瀰漫,寂然展現真正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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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證道德經】
絕聖棄智,故令有所屬
文字彙整/李明
道德經第十九章 抱樸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
絕仁棄義,民復孝慈;
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
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老子講絕聖棄智、絕仁棄義,絕巧棄利,還有下一章講絕學無憂,都是正言若反,都是讓人完全「處虛」,不去追求沒有用的東西。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如果把60兆個細胞當作人民來看待,就不要想著毫無漏洞、追求圓滿,圓滿不是從外在追求就可以達到的,需要犧牲、需要等待。不要裝神弄鬼,巧智鬥謀,有耐性一點,這樣百姓、眾生,你的肉體、四肢百骸就會得到好處。領導人也一樣,不要自己高高在上,不要用巧智去拼選舉、佈椿、拉攏派系,只要回歸眾生,確保他們都可實現自己的價值就好了。把巧智斷絕、拋棄,百姓會更好,你的細胞也會很快樂,這叫「民利百倍」。
「絕仁棄義,民復孝慈」,只要你把「仁」和「義」的想法跟做法的平台丟掉,人民會自會去做該有的連結,不是在仁義裡面,而是真心的連結。就像母親不需要跟孩子說:「媽媽好愛你,我願意為你死」。她已經在那個地方,不需要表現,自然會有一種能量會去連結「孝慈」。
「絕巧棄利,盜賊無有」。動作外形裝牛逼,為了虛榮的目的,想要盜天之機,希望人家鼓掌說好,那就是「巧」、「利」。只要把這些東西拿掉,自然就不會有巧智、盜賊的外形,這叫「盜賊無有」。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此三者,都無法用文章、文采去作用,也沒有辦法從文字理解,這是文字到不了的。「聖、智」,你的外表以及想太多;「仁、義」「巧、利」,這些東西,你再怎麼企圖表現,表現的技巧再怎麼高明巧妙都沒有用啦!「文」,就是表現,文采、文飾、嘩眾取寵的字眼,都沒有用。好好練功,看到你自己,知道自己哪個地方僵硬、哪個地方出了問題,然後去改掉,這叫「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故令有所屬」,往文章、道理的道路走,那些努力都到不了,所以用另外一個方法幫你做總結、歸屬,這叫「故令有所屬」。老子的文字很厲害,「故另有所屬」,多美啊!能不能找一條路,讓你重新歸屬,上路不通走下路,再另外想想辦法。老子就是這樣中肯地進行意義的表白。外形絕聖棄智,內在故令有所屬。
老子不用生澀的字,「見素抱樸」,每個字都簡單平常,湊在一起卻如天籟之音。內心不夠柔軟,講不出這句話。「見」就是呈現,你表現出來的做法是沒有修飾的顏色,是沒有刻意而為的動作本身,是身體的氣存在原始的樣子。「樸」是沒有修整的原木,「抱樸」是內心處於一種渾然、樸實、內斂的狀態。抱是內在,見是外在。
「少私寡慾」,內心不要偏私,內心不要寄望。一個動作慾望越少越好,想法越少越好。少私寡慾是大腦跟內心的結合,少和寡是動詞,減少大腦的想法,降低內心的慾望,反而可以活得更輕省、更豐富。
【專欄三/心田集】
看,還是不看?
文稿彙整/鄭雅靜
天下事,不看就沒了
電影「一代宗師」有北方拳師宮寶森帶著女兒宮二逛金樓的橋段。女兒問爹:「您帶著親閨女逛堂子,這什麼說法?」宮寶森回答女兒:「這天底下的事,你不看他就沒了,看看無妨。」
人有眼、耳、鼻、舌、身五根的作用,存在與之連結相應的「識」,是大腦賦予的認知,如眼識、耳識。當五根沒有接觸到五塵(色、聲、香、味、觸),心本處在安靜無波的狀態。如果五根可以用「自性」連結到五塵,我們依然能保持原本的恆定,不存在你我的分別心,這便是「識性」。
人還有一種經由學習知識而建立的主觀意識,叫做「識識」,也稱為「執著」。如果意識(第六根)通過「識識」來處理五根導入的五塵訊息,心的恆定會受到干擾,心波一動盪,情緒開始作用,出現各種怒恨怨惱煩的心相。然而,世間所有一切都是意識的對換,沒有意識的存在,一切都不存在,重點在於不要讓大腦的念頭停留,進而下載在心。
但我們每小時的起心動念何止千百,大腦的念頭飄忽,倏忽來去,自以為有一個真實之我的存在,往往只專注在自己相關的人事物上,對各種現象、感官經驗、想法等起了貪著,貪念、貪心、貪知識形成自我的執著。其中,最大的執著來自六識,讓五濁惡世的名、利、權、情、慾、食、睡作用力塞滿了根性,阻斷自己與身外空間的一切連結,築起執著的高牆,活在自我孤立的世界,甚至誤以為這就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天下事,看看無妨
那麼,我們如何才能看見自己的執著?別人的執著?以及其他更多意念潛藏的執著?有一種方波(Square Wave)動力設計藝術,在數學公式架構下結合了各種不同自然形式的基本結構,透過簡單螺旋或旋轉,無論是流體效應或大腦錯覺,作品都能呈現不同的視覺效果。[1]
比方說,我們看到作品某種螺旋動態,並將該變化影像停格在自己的認知或記憶中,形成既定的認知後,相同作品的不同動態變化,將很難再進入大腦既定的認知。
或者,我們自認已經看清、看懂了作品全部的螺旋角度,自以為已經掌握變化全局。如果其他人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時間點切入,以完全不同的觀點來欣賞作品。因為大家都是親眼所見,如果各自堅持所見為真,一旦引起好勝猜忌的心波變化,就會引起不必要的爭端。
有時候我們也會看見符合心中夢幻的視覺變化,並對該影像念念不忘以致成為念頭,且下載於心。從此,人很容易自外於其他不同的影像,以致與其他的美感無緣。
如果乍看之下,作品以點線結構的縱向曲線呈現。在線條與其他立體面向交錯旋轉時,作品的結構立刻幻化出難以想像的變化。所謂「見諸相非相」,眼中所見,未必都是真正的相。
當我們看見作品展現如漫天飛舞的棉絮,內心對霧茫茫的感覺一片空白,大腦也缺乏認同,更無法理解捕捉到作品的未知變化。頃刻間,作品當下改變了旋轉的角度,霧茫茫的離散之相重新聚合,結構成新的不同面貌,此二者同出而異相的作品會令我們難以費解吧。
看見是對焦到某種概念
我相是自己的執著,人相是對他人的執著,眾生相是對集體的執著,如文化價值觀。至於壽者相,是時間投影下的相,眼中所見只是對焦到某種概念。
人無法看見時間的存在,只是自以為看見時間。以時間為例。眼睛看到鐘錶指針落在八點的位置,視覺神經元負責傳遞「八點」訊息進入大腦,大腦看見、詮釋「八點」成為時間的概念。
人之所以看見八點,是因為看到與八點關聯的一切,如八點起床、八點上課、八點上班、八點運動、八點約會…。當我們看見「八點」,便已經進入了時間流。秒針移動一格,就顯現下一個時間的相;再往前動一格,下下一個時間的相又將接續出現。如此,我們就在時間的流動中看見了時間。因此,人要看見時間,需要看見不同時間點之間的流動變化,而不能停留在相中。
[1] https://kinetrika.com/collections/square-w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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